媽媽做的便當

 

  圖說:Fish 送媽媽的補夢網

 

在返美前夕,唸國三的Fish,不知為何,天天纏著我做便當,拗不過她的要求,開始於每天傍晚大約五點左右,算好時間買菜,清洗準備,五點半下鍋料理,在短短二十分鐘之內,要做好一道主菜,幾道副菜,外加一鍋雞湯(通常是在四點左右就開始熬煮的),裝好飯盒之後,讓Dopy於五點五十分準時出發,六點整送到校門口。

為什必須如此精準的分配時間呢?因為,過早完成,飯菜送到時已涼了,天氣冷的時候,吃冷飯的滋味可不好受;如果完成的時間過晚,超過六點送去,Fish的用餐及休息的時間勢必因而縮短。

幾天下來,覺得有點累,倒不是做飯菜的工作讓我想打退堂鼓,而是那種必須限時完成的壓力讓我有點喘不過氣,在離台前一星期的星期五晚上,Fish再度要求我星期六爲她做中午的便當,看著HBO的影集,正值精采片段,淡淡的回了她---

「明天是禮拜六耶!你跟班上同學一起訂便當好了!」我盯著電視,簡短的回應她的要求。

「可是我想吃妳做的便當…」Fish低聲說著。

看完電視影集時,已是近十一點了,這時才想到便當的事還沒有個定論,走到Fish房間想提醒她,記得明天和同學一起訂便當,此時,發現一向晚睡的她,房間裡卻是一片漆黑靜寂…

「Fish---這麼早就熄燈了啊?明天不考試嗎?」一邊問一邊走向她的床舖,這才聽見細細的啜泣聲,納悶的坐在床緣,看她蒙著被子的身影在黑暗中抖動著,輕輕揭開遮住臉的被子…

「Fish---怎麼了?心情不好嗎?」其實,Fish是非常獨立堅強的女孩,如果掉淚,肯定是受了委屈。她仍舊只是啜泣,不發一語。過了一會兒,她睜開眼,語帶哽咽的說---

「你下禮拜要去美國了,人家只是很想再吃你做的便當而已…」

還沒聽完,已經是熱淚盈眶了,原來我的心肝寶貝,在我即將離去前的這幾天,纏著我,只不過是為了滿足她的一個小小願望-----吃媽媽親手做的便當!
正值青春期的她,應該是喜歡和同學吃速食配珍珠奶茶,勝過於吃簡單的飯盒配雞湯的。為了把握這僅剩的一星期,能吃著有媽媽味道的晚餐,她得在短短的幾十分鐘用餐休息時間內,上下幾層樓,飛快跑到校門口拿便當,幾天下來,卻一點也不覺得累。

小小年紀的她,就懂得如何把握與珍惜相處的點滴,年歲虛長的我,差點因為一時的輕忽,抹煞了一個簡單卻真誠得讓人心酸的願望…

擠進狹窄的單人床,摟著我的Fish,心中想的是,那怕是一星期,就算是妳嫁了人,想念媽媽的味道時,媽媽可以做十個、百個、千個便當陪伴妳。

擦去淚水,分不清是她的還是我的,我抱著我的心肝寶貝,輕拍她的背,哄她入睡,時光再度回到十數年前,Dopy服役時,母女倆緊緊相依的每個甜蜜的夜…